“他从路经的车站寄来明信片,兴高采烈地描述车窗外瞬间闪过的世间万象,仿佛将一首飞逝的长诗,撕成碎片向着遗忘之乡一路抛洒。”
原作向,Stefano存活设定
(合乐镇事件之后,塞巴斯蒂安暂时与莉莉分别,踏上了毁灭莫比乌斯的道路。)
SteSeb无差,慢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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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塞巴斯蒂安在一片白茫茫的光之中行走着。风声夹杂着细碎的言语在他耳边略过,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有的他爱着,有的他恨着,更多的激起他的负罪感。
他听到一声叹息。
塞巴斯蒂安醒了过来。白昼的阳光将带着霉菌的天花板映衬得洁白。他迷茫地躺着,思绪还有一部分停留在刚才那算不上梦的白雾中——梦对他来说是灯塔病院斑驳的墙壁,血池中来不及伸出求救就无力垂下的手,天崩地裂的合乐镇。他更不记得上一次在白天醒来是什么日子了——回忆与噩梦在每个凌晨准点唤醒他,他跳起来,大汗淋漓,手枪所指之处除了空荡荡的黑暗别无他物。
他迷茫地躺着。
有布料摩擦和椅子承重分布改变的声音,人的脚步声在靠近。塞巴斯蒂安一瞬间变得警觉,他肌肉绷紧,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却没有在枕下摸到该在那里的匕首。
脚步声停下了,有人叹息了一声,尾音轻而浮夸。
“在找你的刀吗?我把它放床头柜了。”
“......”
“卡斯蒂安诺警探,很遗憾地通知你,昨天我把你拖上床的时候,这玩意差点割到你的动脉。”
“我相信,人们认为能够保护自己的,恰恰是死亡的导向者。”
意大利男人拿起匕首,在塞巴斯蒂安眼前晃来晃去,临近中午的光在刀尖上跳跃闪烁,后者眼睛刺痛。
“然而,鉴于过往的经验,任何拿着你宝贝的人都有着凄惨的结局。所以我决定将你亲爱的宝贝还给你,并且希望这能激励你在复仇与杀戮的道路上再接再厉。”
“别他妈的废话了,小心我揍你。”
塞巴斯蒂安发现他的声音嘶哑到惊人。他放松了下来,并逐渐感受自己多灾多难的肩胛骨传来相当的疼痛感。他需要来一杯。不远处的斯蒂芬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适,刚才还喋喋不休的人神色犹豫,慢腾腾地蹭过来。
“血很快止住了,伤口我也消了毒,但是前半夜你一直在抽搐和嘶吼...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给你用了吗啡...”艺术家胜券在握的伪装正在崩溃。
好吧,这能解释他醒来的时间了。前警探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遮住眼睛,深深的疲惫淹没了他。“莫比乌斯的人呢?”
“我在工厂那边把他们甩掉后才回来找你的。那些仓库已经很多年没人用了,监控也都关着。昨天晚上我一直有观察周围,我们可以在这里修整几天——”
“不,不能在这里久留。”反驳来得简短却不容置疑。艺术家立刻不说话了。
斯蒂芬诺看着前警探单手支撑自己坐起来,因为撕扯到伤口而面目扭曲。塞巴斯蒂安扭头检查他渗血的肩膀,他重新抬头时,艺术家沉默地递上一杯水,玻璃壶还在另一只手上。
不,不是水。我他妈需要来一杯,带劲的那种。塞巴斯蒂安想。
但有总比没有强。
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1.
塞巴斯蒂安有时候想,无论他怎么试图逃离,最后他还是一遍遍轮回着相同的命运。
合乐镇的坍塌,莫比乌斯的“覆灭”。他就知道这一切不是那么简单。那一个月他带着莉莉东躲西藏,时不时收到基德曼打到各种临时账户上的钱和邮寄的各种加密文字,他整夜拿着两张纸对比解码出一个地址,然后在停车场小餐厅厕所的水箱里找到新的假身份。白天他对莉莉微笑,尽力放缓声线,“把这一切看做一场旅行,我的小公主。很快我们就能回家。”
“妈妈还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但我像你保证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莉莉只是看着他。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仿佛包含另一个人的凝视。塞巴斯蒂安放在女孩肩上的手在颤抖。
上帝啊,她怎么那么像麦拉。
她说:“没关系的,爸爸。”
塞巴斯蒂安转身给挂着假牌照的车加油,尽力不在他的小女孩面前哭出来。
莉莉依旧快乐,塞巴斯蒂安的脆弱和杀戮本能依旧隐藏在典型美国好父亲严丝合缝的伪装之下。莉莉继续拉着他去动物园,缠着他看动画电影。莉莉再也没问过他们什么时候回家。
银行账户,假身份,车牌和零零碎碎的补给点。这就是基德曼和他联系的全部内容。无论是短讯还是邮件,她都没有透露一点有关她现状的内容。塞巴斯蒂安曾经用文字信息问过(基德曼说语音电话太过容易暴露身份与行踪),特工只是警告他和莉莉不要停留的一些地方。塞巴斯蒂安懊恼自己被蒙在鼓中,曾想要自己动手定位她,他抱着电脑坐下来时看到了莉莉熟睡的脸,按键的手停在了空中。他想到自己从来不了解基德曼。
他本来就此决定带着莉莉永远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有一天,塞巴斯蒂安和莉莉在停车场的快餐店里吃晚餐,他自己捧着汉堡,莉莉对着蔬菜色拉愁眉苦脸。一个衣着正式,表情严肃的男人经过,以微不可查的动作塞给他一个文件袋——这是基德曼常用的做法,毕竟满是非法文件的邮件被抽查拆开的风险不可估量。塞巴斯蒂安习以为常,他手腕一翻,文件袋就稳当当地收进旅行包里。没有人察觉。
多年的警探生涯让他注意到男人走路的姿势有些异常。
深夜,塞巴斯蒂安发动了汽车,冷冽的街灯以恒定的速度飞过他面无表情的脸。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另一家汽车旅馆。前警探在旅馆前台拿出假的警员证——这是他自己搞到的,基德曼完全不知道——友好交谈了几句。然后他走上二楼,一脚踹开了其中的一扇门。
塞巴斯蒂安出发前确保莉莉已经睡熟,随后追踪到了这里。基德曼派来的特工走路姿势之所以不对头,是因为他在避免扯到腹部的伤口。
前警探没来由地想起乔瑟夫胃痛的样子。
乔瑟夫常常出现在塞巴斯蒂安的梦里。警局里的乔瑟夫把一沓卷宗放在办公桌上,微微皱眉,谴责警长身上挥之不去的酒气。那噩梦一般的遗迹里,扭曲而痛苦的鬼怪朝他逼近,但乔瑟夫在他身边。塞巴斯蒂安换弹的时候,乔瑟夫就射击,然后他们交替动作,合作得天衣无缝。然而恶灵越来越多,最终淹没了他们两个......有时艾丝美拉达和霍夫曼也在他身边走过,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不能阻止她们代替他堙没于永恒的黑夜。
2.
“杰森,如果伤势过重的话不能勉强,C组的人明天和你接应——”
“基德曼,我是塞巴斯蒂安。”
“......”
“莫比乌斯没有被完全剿灭,它还活着,你们陷入了苦战。”
受伤的特工坐在床上,纱布和药品散乱。特工的眼神中满是不认同。塞巴斯蒂安置若罔闻,拿着通讯器站在窗前。仿佛透过鲜艳而迷幻的霓虹灯招牌看到了别的事物,他周身笼罩在一种奇异的宁静中。
“我明天会在这里等C组,和他们一起走。”
“塞巴斯蒂安,我们——”
“这也是我的战争。我不会再允许有人为我而死了。”
3.
他为了不同的理由,一次又一次回到相同的命运。塞巴斯蒂安想,但他真的没理由再回莫比乌斯的公司。事实上,他真不该回去。
基德曼再三向他保证,莉莉与她在一起是绝对安全的。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如果基德曼都败给了莫比乌斯,那么塞巴斯蒂安和莉莉的逃亡更是天方夜谭。于是塞巴斯蒂安拎起装武器的箱子,腰间插着通讯器(当然,比起合乐镇那个便携与现代很多)就出门了。其余的一切都和灯塔与合乐镇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恶灵换成了真人。仿佛有什么开关打开了,他以生存者的智慧袭击与杀戮,又以警探的经验掩盖行踪处理罪证。
这一点都不好,绝望而疯狂,但一切都很熟悉。
鲜血与钢铁交给他,其余的留给基德曼。一切都很按部就班。塞巴斯蒂安想,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到了莫比乌斯曾经的大总部。可能是为了麦拉,但他心知肚明麦拉不在这里。一切都废弃了,什么都没留下。
有什么事不对。塞巴斯蒂安进入了一间小一点的STEM连接室里,发现众多棺材型水池中,有一个翻倒了。水迹一路拖到了门外。他立刻警觉了起来。
尽管灯是关着的,前警探发现有人打开了备用电源。
补给室里的微波炉连上了线,垃圾桶里有叠得整整齐齐的冷冻食品包装袋。
壶子中的咖啡仍有余温。
塞巴斯蒂安抽出手枪朝走廊尽头飞奔。
他一手用力推开冰冷的铁门,一手瞄准黑暗里模糊的影子。
“站住!放下手上的武器,不然我就开枪了!”
房间里的人起初背对着他,他似乎犹豫着是否要拼死一搏。最后他放下了手上的枪,两只手举过头顶,缓缓转身过来。
塞巴斯蒂安觉得这个人的动作有些不一样。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击中了他。直到男人摆着投降的姿势走到光线强一点的地方。光线从他身上剪裁得体的西裤向上移,照亮他的领子,喉结和薄薄的嘴唇。
刘海遮住了他右半边的脸。
但塞巴斯蒂安知道那层掩饰之下的空洞与疤痕。杀意从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渗透出来。
对方这时才认出塞巴斯蒂安。他仅有的一只的眼睛瞪大了。
“噢。”他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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